【龙樱】无冕之王 ·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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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闹铃响起。
他闭着眼，伸长手臂拍下企鹅闹钟头顶，扰人清梦的铃声戛然而止，窗外天色启明。
赖床不过五分钟，从睡意中挣扎坐起，一头凌乱毛发在早春的晨光中像银瓶乍破又像水浆迸溅，从发根到尾梢都背道而驰，意见不一地伸展。他打开灯，意识迟钝地翻身下床，昨夜随意踢开的拖鞋不见了一只，于是趿拉着剩留的那只恍恍惚惚进了卫生间。地上瓷砖冰凉，脚掌冷得蜷起趾头，他一边挤牙膏一边单脚踩在另只脚背上，刷牙完毕之后才开始日常的顺毛工作——索性把脑袋伸到出水口下，任那透凉的水流彻底浸湿头发，顺带洗了个脸，提神又醒脑。裹着毛巾搓揉头顶，随便几下就擦得半干，再用开至最大功率的吹风机绕脑袋三百六十度环绕几圈，发丝随即恢复了平日里的服帖。一番动作下来，他好几次稳不住身形，不得不双脚落地又飞速收脚，尽量保持身体的平衡。
神志已完全回笼，他步履轻快地回了房间，换上提前熨烫悬挂的衬衫，把下摆塞进裤腰时在穿衣镜后发现了流落异地的拖鞋。他心情愉悦地小声哼歌，穿上西装制服外套，检查了随身物品，颇具侠客风范地背上网球包袋，像背上走闯天涯的刀剑。
“妈妈，早上好！”
把包袋靠在桌脚，他精神十足地蹦进厨房，一把揽过母亲消瘦的肩膀，鼓起胸膛深嗅萦绕的食物香气，露出两排白牙笑道，“好香啊，妈妈的厨艺无敌棒！”
“多谢捧场！不过光一同学，你的夸奖太敷衍了啊，”田中太太佯怒着把他赶出厨房，搅拌汤锅的同时也不忘抓住时机叮嘱，“新的学期希望你能分出打球的一半精力用心学习，这样才能丰富词汇创新句式更好地夸奖我嘛。”
“OK——OK——”田中光一拖长了语调应声，他早已习惯这耳提面命的唠叨，就当阵风刮过，只管埋头解决早餐。
分钟走过半圈，他坐在玄关处换鞋出门。
“等等等等，领子没翻好……”田中太太飞快提溜住急欲出发的冒失儿子，仔细折好褶皱分明的衣领，顺手拍拍他愈渐开阔的双肩，嘴里念叨，“儿子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啊？”
“是的！”他学着电影中的硬汉角色单手握拳捶了捶肩，又变魔术般伸出两根指头比了个“V”字，得意地挑眉，“两厘米哦。”
田中太太不忍直视他那冒着傻气的样子，把两盒牛奶塞进他的怀里，摆摆手催促他，“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
“那我出门啦！”
大门被迫不及待地关上，咔哒落锁的声音是周围唯一的响动。
弓箭步接侧压腿，体转接活动踝腕关节，他在家门口做完一整套热身运动，身心舒畅得想蹿上墙垣外的枝干与天争高。
清晨略带湿意的空气沁人心脾，尚未苏醒的街市营造王者制霸的中二幻觉， 他暗自调整呼吸保持慢跑节奏，万分期待地奔往他的领地。
家距学校算不得近，但自入校一年以来天天跑步上学，他的耗时便越来越短。他心满意足地穿过校门时，值日的师生都还没到，只有保安大叔精神奕奕地与他招呼，“恭喜开学，又数你第一个到。”
“早上好！”扭身回应也没能阻慢他的步伐，他一溜烟冲进运动区域，阔别整月的空旷球场映入眼帘，他按捺不下胸腔剧烈鼓动的雀跃，如巡视领地一般绕场围跑一圈。
“嗨！我来啦！”他低声自语，已经急不可耐地开始期待数日之后的征程。
与此同时，球场西北方向的一栋住宅高楼上，一位墨绿头发的英俊男人正倚在阳台。他显然刚起床不久，松垮的衬衫只扣了中间三颗，细长的项链自锁骨蜿蜒而下，汇于胸前垂荡的黄色吊坠。他凭阑站立的姿态随意又慵懒，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夹了根未点燃的烟，正不疾不徐地轻点栏杆。
得益于绝佳视力，他刚观赏完一场默剧，主角幼稚又可爱，绕着球场撒腿狂奔的情节令他觉得有趣。他弯了弯唇，又蓦然垂下眼睑，墨黑的睫毛掩去突如其来的心绪。他把香烟叼在嘴边，露出无所谓的浅笑，右手拄着拐杖，一步一顿进了浴室。
把暗红的木质拐杖靠在门边，接着刷牙洗脸抹上发胶，瞥见置物架上比邻而立的瓶瓶罐罐，他想起母亲声色严厉的恐吓——别以为年轻就可以糟蹋你那张脸！不好好保养可是会被女朋友嫌弃的！虽然母胎单身二十三年的越前龙马并不知晓母亲口中所说的女朋友现在何方，但他还是遵听家训地拧开盖子，依次往脸上揉搓了几下。最后他洗了洗手，结束全程单腿站立的稳定状态，慢慢拐进了厨房。
牛奶放进微波炉加热，等待的时间里用吐司机烤了四片面包，叮声响起时他正好抹完黄油，懒得把餐碟搬进搬出，他就半坐在料理台上，一口牛奶两口面包地迅速吃了起来。
吃完简单冲洗了杯子，他又回到卧室整理着装，出门前发现方才观赏的默剧已有其他角色登场。四个男生有说有笑地走出部活室，去清洗拖把和抹布，整个运动区域只有他们，越前龙马望着他们朝气蓬勃的嬉闹打趣，那晶亮的快乐几乎具象化在他眼前。
“真是青春啊。”他不由感叹。
饶是住所与学校距离很近，他也走了有十五分钟。办公室里只有一位年长同事已经到了，正提着水壶浇花。越前龙马向他恭敬问早，提着公文包在办公桌后坐下，往外拿教案时手肘无意碰到斜靠在桌沿的拐杖，啪啦落在地上的声音引得同事回过头来。
“抱歉，拐杖倒了。”他牵了牵唇角，弯腰捡起脚边的东西，略作思索，直接把它塞进了电脑主机与桌板的缝隙里。
“没……没事。”意识到自己一个动作引发的尴尬，姓作平田的同事赶紧开启一个新的话题，“你来得早，没见到多少学生吧，一会儿去了班上，估计女孩子们都得疯狂。”
越前龙马从教案中抬起头来，笑了笑没有接话，估计女孩子们看见他的腿就失望了。
教师比学生早开学一周，这么几天相处下来早已了解他寡言少语的性格，平田自顾自地继续，“上周我们还讨论呢，幸好你来了，我们数学和尚庙总算有……有……”一时之间突然想不起那个专业术语，他话到嘴边就卡壳了。
“门面担当！”其他两位正进门的同事异口同声接道。
看出越前龙马准备谦虚否认，身高稍矮的微胖男子抢先说道，“瞅瞅这挺拔的高鼻梁瞅瞅这忽闪的大眼睛，瞅瞅这迷人侧颜瞅瞅这樱桃小嘴，咳，烈焰红唇，不是，呃……”想不出来合适的修饰，他自暴自弃地直接跳入总结陈词，“这张脸就是鬼斧神工啊。”
越前龙马语带笑意地调侃，“看不出来，山崎老师您还能教国文啊。”
“嗨，低调低调。”
另一位戴金丝边眼镜的同事忙着挨个给他们分糕点零嘴，种类数量都还不少，手上忙活嘴里说着祝福，“新一代小魔头们已经到来，祝大家开学快乐！头发茂盛！少生气多降火，天天都有好心情！”
越前龙马被逗得想笑，希望自己刚起步的职场之路能顺畅点。
新学年的第一个铃声奏响，越前龙马站在一年六组的教室门外。班主任正眉飞色舞地介绍基本情况叮嘱注意事项，教室里偶尔爆发出哄堂大笑，几位主要任课老师聚在墙边，他们正在等待介绍科任老师的环节到来。
越前龙马排在第五位走进教室时听见了压抑的欢呼声，那声浪转瞬即成了窃窃的私语。他目不斜视地走上讲台，原以为曾在数万人面前打球的自己早已练就处变不惊，却没想到此时在不足三十个孩子面前讲话就让他陡生巨大压力，并非因为他们好奇的视线一次又一次扫过他的右腿，而是一想到，他将与这二十六名学生共度三年时光，他将参与他们懵懂的热烈的青春，甚至将会影响他们不舍昼夜一去无返的人生，一想到这些，他就紧张得手心冒汗心跳加速。
“大家好，我叫越前龙马，”他顿了顿，尽量让语气不显得生硬，“我是你们的数学老师，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老师你好帅啊！”不知哪个大胆女孩的直言不讳打破了短暂的冷场，学生们开始热闹地起哄。
“老师笑一笑嘛~”
“真的好帅！”
“不要总是板着脸啦。”
“老师你是单身吗？”
越前龙马握拳抵在嘴边，唇角微掀又飞快拉平，他清了清嗓，玩笑回复，“你们想让我笑我就笑啊。”
气氛再次恢复了活跃，笑声此起彼伏，他走下讲台，与下一位英语老师福山错身而过时微微点头致意，不过对方并未回应，似乎没注意到他。他出了教室，走廊里正在低声说话的几位同事立刻看向他。
“我可是听到了哦，越前老师很有人气嘛。”历史老师嘿嘿笑着。
“哪里，都是学生闹着玩。”
没说几句，越前龙马便向他们暂别，“我走得慢，先去礼堂了。”
教室后门转过就是楼梯，他把着扶手缓缓下行。斜上方二年一组的教室里，吃着糖果的学生们正口齿不清地感谢龙崎老师的开学礼物。
是前年为了有生之年参本写的故事，但篇幅太长没有写完，到现在没有写完，不知道以后会写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