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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樱】胄曰 | Part 1 | 2017年2月 | 旧文存档

文/不可一世上

>>For Ryoma and Sakuno.

 

 

 

>>1

 

长期以来的生物钟使然,龙崎樱乃在清晨五点半睁开了眼睛,意识还未清醒就条件反射坐起身。她习惯性地朝床头柜伸长手臂,却又猛地顿住动作,蜷曲的手指漂浮在静悄悄的空气中,指尖无力地动了几下。拿过闹钟轻放在身前,她低头看着这个陪伴了她整整一年却在今天疏于职守的东西,手指无意识地在钟面上一格一格抚过,但追不上指针流畅滑过的速度。

秒针转了两圈多,眼泪“啪嗒”落在钟上,她突然抱膝大哭起来。

 

一月十四日,大学入试中心考试日。

龙崎樱乃第四次逐个清点需要携带的文具用品,嘴里念念有词。确认完毕之后,她站在玄关前伸出拳头,深呼吸后对自己小声说,“加油!”

“樱乃,生日快乐!”正收拾着杯碟的龙崎堇叫住她,也比划了几下拳头,“加油,没问题的。”

“嗯。”她点了点头,努力做出一个让奶奶放心的笑容,挥挥手出了门。

她今天出门比平时更早一点,车厢里乘客不多,空了不少位置。她站在一排无人的座位前,一手扶柱,一手拿着手机,大拇指隔一会自右至左划一下,快速浏览照片中整齐罗列的知识点。她一边做着最后的考前挣扎,一边暗暗平复过快的心跳,不过收效甚微。

在考场中坐下后她更加紧张了,一圈无形的屏障将她包裹其中,她听见自己心脏的鼓动声,震得耳朵隐隐作痛。

深呼吸,再深呼吸,再再深呼吸。

“不紧张不紧张不紧张……”

“没问题的没问题的没问题的……”

“平常心平常心平常心……”

她开始默数前面的座位,“一二三四五六七一二三四五六七”,直到监考老师把试卷放在她的桌上才稍稍平静下来。

听见开始考试的指令,她翻过试卷的声音淹没在一片“哗啦”中。握笔的手顿了顿,她开始奋笔疾书。

答第一题时意料之中的顺利,到了第二题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后来的时间向她证明了这个预感并非空穴来风。

她不记得胃疼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等到疼痛无法忽略时她已经满头冷汗,抽痛像潮水涨退般一波一波袭来,手臂上盖了一层鸡皮疙瘩。

在桌上趴了几分钟后,疼痛并未缓解,再抬起头时眼前一片模糊,雾茫茫的世界透出教室屋顶白色的光。她用力眨了眨眼,敛下快要溢出的泪意。

“举手放弃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的!”

她在心里对自己嘶吼。

之后的事情,她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笔尖停停写写,疼痛和理智搏斗,还有最后一题只做了第一问而空了一大片的答题卡。

抱着善始善终的心态参加了接下来的考试,倒再没出现第一场的情况。

不过,结局昭然若揭。

 

在考场上痛得难以自抑的时候,她没有哭。昨晚对答案后把侥幸戳得粉碎、确认东大无望的现实的时候,她没有哭。用“专心准备二次考试”的理由拒绝小坂田朋香为她庆生的时候,她没有哭。对龙崎堇微微笑着说“考得还不错,您放心”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晚上九点从补习学校回家,边走边拿着手机背单词,手指冻僵的时候;十二点半在努力刷题,昏昏欲睡还硬撑着的时候;看着同学轻易做出她最害怕的几何题而自我嫌弃、自我怀疑的时候;甚至当她提交志愿书后,班主任老师委婉地告诉她应该量力而行的时候,她都没有哭。

而所有的难过、委屈和不甘心,所有一直以来隐藏的情绪,在这个冬日的清晨找到了出口。她用一个秘密竭尽全力铸成的盔甲出现了裂缝。

“考不上了……”她含糊不清地说。

 

 

 

>>2

 

哭过之后心里不减沉重,龙崎樱乃看着镜子里无精打采的自己,用两根食指拉扯嘴角向上,表情看起来有点滑稽。

拿起手机看到一条LINE消息,来自越前龙马,刚刚暴雨转阴的心情又烦躁起来。

“澳网开战,来看我的比赛吧龙崎。”4:40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是澳网的第一个比赛日。

龙崎堇一早就去青学了,虽逾花甲之年依然老当益壮,继续担任男子网球部的指导教练。一楼非常安静,龙崎樱乃靠在料理台边,计划着看完比赛跟补习班老师打个电话。微波炉发出“叮——”的声响,两片吐司也正烤好,她算了下时间,现在八点多一点,比赛九点开始,还是回房间吃早餐吧。

打开直播网站的时候,双方选手还没有进场,非种子选手之间的比赛,情理之中的没有很多观众。趁着这段空隙,她搜出签表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顺手拿了张草稿纸写写画画,然后忧伤地发现,很有可能在第二轮越前龙马就将与世界排名第二的选手对战,而可能遇见的其他几位选手也均是实力吓人,怎么看都觉得进入了死亡之区……

虽然龙崎樱乃这一年忙于备考没有时刻关注比赛,却也知道上一个赛季是越前龙马的职业生涯中首个完整的ATP赛季,他参加了四大公开赛,也留下了诸多遗憾。

想东想西间突生同病相怜之感,不过龙崎樱乃知道,他和她是不一样的。

耳机里传来解说员的声音,她把画面切回直播网站,看见他坐在场边整理东西,戴着和他送她的那顶一样的帽子。他站起身做准备活动,双手上举露出腰前线条分明的腹肌,引来前排年轻的女孩子们一阵兴奋,她在屏幕前也跟着脸红。

即使镜头没有拉近,她也能描摹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嘴唇微微抿起,眼神坚毅,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第一场比赛旗开得胜。

龙崎樱乃看着他一步步走出画面,明明不是激烈的对决她却也有热泪盈眶的冲动。

这是她最喜欢的人,他正一步步走近那个他向往的巅峰之所。而她好像还留在原地。

 

龙崎樱乃拿着杯子和碟子准备下楼清洗,走到楼梯口却听到手机铃声响起。不得已折返回去,看见来电显示,她如遭重击,惊讶之余有种隐秘的窃喜。

铃声已经响了好几遍,她手忙脚乱放下手里的东西,动作迟疑地按下接听,“龙马君……?”

“龙崎。”他的声音久违地响在耳边,龙崎樱乃没出息地又想哭了。

“嗯……那个,恭喜龙马君获胜!”

“Thank you.”

龙崎樱乃尚在认真思考要继续说点什么,就听见越前龙马说:“龙崎,你可以来看我的比赛吗?”

他的问句从她的右耳贯入,轻飘飘地又从左耳飞出,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可以啊……”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答应,瞬间有种捂脸的冲动。

他松了口气,“……我已经帮你订好机票了,一会发给你。”

“啊……好……”

“那先这样吧,明天有人去接你。”那边隐约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先挂断了电话。

龙崎樱乃愣愣地看着暗下的屏幕,努力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收到航班信息和接送人的电话,她认真记下,雀跃姗姗来迟。

 

 

 

>>3

 

坐在飞往墨尔本的航班上,龙崎樱乃才产生去见他的实感。最初的欢喜过后,惶恐接踵而至。

靠在椅背上睡得不太踏实,她迷迷糊糊地想,他见到她,会不会失望呢?

 

国中二年级,越前龙马已经远渡重洋,在各大青少年赛事崭露头角。彼时的龙崎樱乃正是不识愁滋味的少女,稳于年级前三的成绩无需耗费过多精力,网球实力虽非战无不胜却也算蒸蒸日上,料理技能满点颇受同学赞扬,彼时的龙崎樱乃揣着暗恋的小心思,期许着何日再相见,何时再相近。

本都不是话多的人,空暇时得以闲谈几句,回复消息时斟字酌句,接听电话时小心翼翼,不咸不淡的朋友关系倒也令她心满意足。

“龙崎打算去哪所高中?”

“唔……我还没有想好。”

“龙崎你这样的,以后应该会考东大吧。”

短暂的怔愣之后,她一字一顿戳着键盘,“嗯!我很喜欢东大!我会努力的!”她郑重其事按下发送,像作庄严的宣誓。

从此刻开始,她的面前展开一幅灿烂画卷,浓雾袭城却藏不住万丈光芒,山高水长也阻不断一期一会。

后来,她如愿以偿考入御茶水附高,现实却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第一次考试,她排名中下,愕然不已也只能接受结果。“有落差才有动能啊!”她安慰自己,更加更加努力。

在求而不得的无数个日夜里,她扪心自问:我是不是还不够努力?凝视着公布成绩的排名表,她陷入自我怀疑的漩涡,祈求记忆力更好一点、思维更灵活一点。面对艺考、竞赛、加分、保送、出国条条大路,她茫然失措,陡然发现自己什么也不具备,具备的却不够好。

不是未曾想过放弃,得过且过将就下去,只是思及大洋彼岸有人迎战千军万马,就不愿让他的期待付诸东流。这是她能想到的靠近他的方式,纵使道阻且难,她也愿迂回而溯。

而现在,尘埃落定,一张白色封条贴在心上,上书“失败”二字。

他见到她,会不会失望呢?

她想见他,又怕见他。

 

飞机落地已是当地时间下午一点半,夏日的海洋气息扑面而来。龙崎樱乃甫一走进接机大厅,就看见写有她的名字的纸板,视线下行,落到一位着衬衫长裤、笑容爽朗的先生身上。

“嘿,你好,龙崎小姐。”脱口而出的日语让她盘旋嘴边的英语轻松收回。

上野先生是越前龙马的经纪人,性格很是健谈,一路上侃侃吐槽越前龙马,顺便插播几句墨尔本旅游介绍,惹得龙崎樱乃几次笑弯眉眼。

送至酒店房间,上野先生替她仔细检查门窗,并嘱咐她好好休息之后,方才离开。

龙崎樱乃给龙崎堇打过电话,略一思索给越前龙马发了一条消息:“龙马君,我在酒店了。”

不多时,收到他简短的回复:“睡一会,晚饭一起。”

她握着手机在床上翻滚,尖叫在喉咙拐个弯被咽下,五颜六色的烟花在脑海里盛开。

 

上一次见面还是前年平安夜的事情。

那一年,越前龙马逐渐淡出青少年的赛场,在职业赛事中屡次露面,分别斩获两个希望赛和两个挑战赛冠军,跻身正赛虽负多胜少却也收获颇丰,年终排名上升至92位,成为世界前100中最年轻的选手。

那一年,龙崎樱乃依然挣扎于水深火热的学业之中。

补习班并不因为平安夜而提前下课,龙崎樱乃向老师请教完问题已经九点一刻,教室里只剩寥寥几人。她收好书本,戴紧围巾,踏着清冷光辉喃喃背诵古文。

“走路太慢。”

这是在心里循环播放无数遍的声音,她抬起头,路灯下颀长挺拔的身影闯入眼里。

“龙……”本该毫不犹豫的呼唤堵在胸口,她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来,徒有冬夜里的白雾记录她欲语还休的情绪。

“反应太迟钝。”

他向她走来,忽如艳阳至,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好高……”过去尚可目光平视,如今她的头顶堪堪够及他的肩头,抬首时望见他眼里孩子气的得意和戏谑,才惊觉已把腹诽说出口。她不自在地拉高围巾,企图遮挡红透的脸,暗自告诫力求“正常发挥”。

两人甚少并肩而行,比起一前一后,实施偷瞄这一动作的难度增加不少。来往车辆呼啸而过,街道人声轻喧,灯光拂过时她瞥见他微微勾起的笑,晦暗降临处他眼眸的光华熠熠生辉。

好喜欢。她无声叹息,胸腔里的跃动如春雨嘀嗒,润泽心扉。

“叔叔的腿有好一些吗?”

“老样子。”收到她担心的目光,他又补充一句,“不严重。”

“你呢?”他偏头看她,语气染上调侃的意味,“还怕几何吗?”

“嗯……”她弱弱地点头,仿佛错综复杂的线条近在眼前般眉间皱起,“还是怕的……不过我会继续努力打倒它们的!”愁云惨淡瞬间泯灭,又是他所熟知的柔和坚定的表情。

他的手心蹭蹭她额前的刘海,五指舒展着轻拍几下,声音里是罕有的温柔。“我知道,”他轻声说。

龙崎樱乃缩进宽厚的围巾,只露出一双温润如水的眼睛。被他触碰的皮肤隐隐发烫,酥麻的感觉蔓延四肢,脸上不断升温,被掩住的口鼻有点呼吸不畅,她掉入拉开围巾和藏匿心思的两难境地中。

家离补习学校不远,已经能够看见龙崎堇为她留下的灯光。预见即将到来的分别,她不由放慢步伐,说着在这个夜晚萦绕心间而纠结反复的话语,“恭喜龙马君,生日快乐。这一年,你辛苦了。”

他们在大门外站定,他目光灼灼地看进她的眼里,她猛然发现记忆中锋芒毕露的少年已经学会暗藏圭角,周身蓄势待发的蓬勃力量。

他俯下身,在她的耳边低语,“我很高兴。谢谢你,龙崎。”

 

 

 

>>4

 

龙崎樱乃是被门铃声吵醒的,开门看见一身清爽的越前龙马,陷于混沌的脑子立刻睡意全消。手指局促地磨蹭把手,她纠结思考先问好或先整理的选择。

越前龙马的视线在毛发放飞的麻花辫上逡巡几秒,最终停在她印上浅浅睡痕的脸,“我等你。”他放松地靠在门外墙边,掏出手机闲适自得开始玩游戏。

龙崎樱乃匆忙躲进卫生间,手脚迅速完成洗漱、绑头发一系列动作,在镜子前仔细确认没有不妥当之处才出门去。

晚餐在酒店附近的一家日料店,他们选了一处幽静隐秘的和室。室内漂着若有若无的香气,清冽干净,似茶又似竹。角落摆了不知名的绿色植物,枝叶舒展姿态怡人,衬着乳白瓶身更显碧色。壁上挂一副仙鹤红日图,题字洒脱恣意,龙崎樱乃多看了几眼也没研究出所写何意。

两人相对无言,安静享受眼前餐食。

看着对方鼓起的腮帮,下巴随咀嚼的动作一收一放,动作慵懒却毫不含糊伸筷夹击,在食物面前充分发挥了一位职业运动员锐不可当的精神。龙崎樱乃踌躇半晌,还是败于担忧,不自然地开口,“……龙马君?”

“嗯?”他自鼻腔发出一声回应,抬头给她一个“我在听”的眼神,手上依然忙碌。

她反复措辞,“你吃这么,丰盛……可以吗?”

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他终于停下,很是随意地拿纸擦了擦嘴,盯着她眼神意味深长,舌尖徐缓在上唇舔过,故意压低嗓音,“龙崎,我很饿。”满意地看见一张爆红的脸,像铁板上的食材滋滋冒着热气,他复又投入大快朵颐。

 

龙崎樱乃不知道后来吃了什么,神志不清地跟着散步就到了训练场。他的团队都还在,上野先生远远看到他们愉快地招呼起来。她的口语还未达到对答如流的地步,因此在磕磕绊绊说话和安静微笑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回到了训练上面,她怀抱他的外套坐在长凳等待,此情此景与初见之日不谋而合,恍惚时空穿梭之感。室内灯光通明,他与教练对打,帽檐下目视前方伺机而动的表情与过去如出一辙。他变得愈加强大,在攀爬世界之巅的道路上步履坚定,登顶只是时间问题,而能以朋友的身份看他得偿所愿她已是称心遂意。

他们之间,横亘着波澜壮阔的汪洋大海。

“嘿,trump card!”上野先生来到她身边,拿开球包给自己腾出位置。

她收回目光,疑惑反问,“trump……card?”

他调皮地眨眼,并不作答,看向场内聚在一起修正战术的几人,收起嬉笑的表情,“你知道明天的对手是谁吧?”

“嗯……”她点了点头,世界第二Dim。

“虽然龙马没说过,但我觉得他现在一定紧张得心悸手抖高血压哈哈哈哈……”笑声欢快又忽然停住,他转过头来,换上严肃的语气,“我今天早上为他占卜过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署名越前龙马的时代即将到来。”

“嗯……”她的视线落在越前龙马的左手,那里遍布厚茧,掌心粗糙,她温柔地说:“我也觉得,龙马君现在的状态,比以前都好。”

 

入夜九点,晚风清爽。

龙崎樱乃穿着尚有体温的外套,手心隔着宽大袖子贴在滚烫的脸上,试图凭借意念降温,思绪还停留在越前龙马用衣服罩住她的头顶自己翻出另一件外套的举动中。

到房间门口,她还他外套,他没有接,下巴动了动,“明天还我。”

“哦……”她收回手,小心地抱在胸前。

“龙崎,志愿……”

“还没决定!”突然截住他的问题,她飞快开口,“我,还要和老师讨论一下……”她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半张脸藏在外套后面,说话断断续续,“东大……是考不上了……所以……还在纠结……”

听出她声音里的失落,他叹了口气,郑重其事地唤她的名字,“龙崎樱乃。”

“嗯……”她抬起头,他的脸庞在婆娑眼泪和走廊灯光的映射下虚化模糊。

他脱下帽子扣在她的头上,用尽力气柔声说,“樱乃,你已经足够努力了。”

泪水决堤,她发出小动物一般的呜咽声,说不出话,却觉得在此之前的所有难过都寻到了归处,心脏蓦地轻盈而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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